當下

當下不只是一條「過去」和「未來」的分界，每個當下對我來說，都是一種記憶或感知的混合性產物，所有體認的狀態，可以說是湧上的回憶觸動了心弦那麼簡單而已。一旦形成了當下，下一秒也就不是當下了，唯有攝影能永恆當下。

 

「當下」所強調的，不外乎是把握光陰、莫蹉跎時光。在擁有一個母親的身份之後，「當下」給我的意義不太一樣，更多時候我會去思考，因為一些照顧孩子和繁瑣家務堆積起來的每個當下，雖然看似平庸，也沒有多麼具有目標，卻是向下紮著根，鞏固一個家庭的重要基石。在一次難得能獨自外出的時刻，我拍下這組黑白照片，一邊大口呼著自由的空氣，一邊安撫自已內心那個辛苦的母親角色，也想起媽媽。

 

四年前移居此地，這並不是我熟悉的城市，用一個過客的心情，獨自穿梭小巷弄間，一個彎轉進了打烊的早市，偶然在這裡聞到童年和媽媽一起上市場的味道，觸動了一段溫暖的記憶。

 

小時候和媽媽會一起上菜市場，一樣的菜攤、肉攤，買完一輪她就會問我說，要不要吃麵？然後去一樣的麵攤。我喜歡緊盯著菜販打包的速度之快，而不會折傷蔬菜。記憶中，腳喜歡乾燥的潔癖好像從這裡開裡，我永遠都怕市場地上的水濺到鞋子裡，就像現在仍討厭赤腳踩在游泳池的更衣間。那天空無一人，徒留下味道，正好任憑我不著邊際的想像。

 

用雙腳一步步移動，享受難得真正屬於自己的拍照機會，那份輕盈自在的空氣至今難以忘懷。我倒映在這個陌生的城市，母親是不是那個逐漸離我遠去的身影？如果不是身份的轉移，當下又怎麼會感覺深刻？

 

我和過去的「當下」在不同時空裡交錯著。在身為母親的這個當下，明白了從前媽媽勞苦的那個當下。過去我希望能任性走自己的，沒想到還是來到了這個路口，並且選擇了一段和媽媽一樣重疊的路。